吃苹果这个情节在《风筝》中至少三次被提起,其中实际演绎在观众面前的有两次。
第一次是徐百川的口述回忆,抗战时期,受伤的四哥徐百川和六弟郑耀先被敌人追赶藏到下水道里,当时两人身上能吃的东西就只有几个苹果。为了能保住四哥之命,在藏身的一个星期里,郑耀先只吃苹果皮,而把果肉给了四哥,兄弟情深,可见一斑。
第二次是在渣滓洞看守所,彼时徐百川被毛人凤排斥,贬到这里当所长,而郑耀先也为毛人凤所猜忌,并暗中联合中统要干掉他,他只好先躲到了这里,但留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。在知道六弟离开后,徐百川默默含泪一个人吃着苹果皮,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,此时,在徐百川心里,除了对兄弟之情的感念,应该还有一种默默的誓言,那就是说,当年果肉救命之恩,我徐百川永世不忘,何时何地,郑耀先你都是我的兄弟,我都会保护你,绝不背叛。
第三次是山城解放,徐百川被抓获后关在我方看守所,为了感化他,瓦解潜伏在重庆的特务组织,我方将他陷于绝境的儿子从香港接到重庆。应该说,此时的徐百川,意志已经产生了动摇,从他指认赵简之就可略见一斑,也难怪,毕竟作为唯一血脉的儿子才是他的至亲。
到后来韩冰让他指认周志乾到底是不是郑耀先,其实,此时四哥的情感在儿子和兄弟之间摇摆,天平已经倾向儿子这边,做出了出卖郑耀先的准备,也已经向韩冰透露出了重要信息,只差当面指证。但是,当兄弟两人在牢房中见面,面对摆在面前已经削好的苹果和苹果皮时,徐百川的感情天平又重新摆正过来,他忘不了郑耀先的救命之恩,忘不了这么多年两人结下的过命的交情,含泪吞下苹果皮就是在向郑耀先表明,他绝不会出卖六弟。
不仅如此,徐百川还借机将林桃已死的消息透露给了郑耀先,就是这段两人在监狱中对话"串供"的一场戏,被无数网友赞为教科书般的演技,纷纷留言表示泪奔。
还有一次和吃苹果这件事有关,郑耀先彻底平反、韩冰服毒自尽后,他大病一场,躺在病床上醒来,马小五告诉他,1976年被特赦、现在已是政协委员的徐百川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他,郑耀先没有说什么,目光却扫向桌子上摆的那盘苹果,当马小五又告诉郑耀先,说徐百川“其实这些年过的也不好,听说他再也没吃一个苹果”时,郑耀先双目顿时湿了。
虽然电视剧到最终也没交待两人到底有没有相见,但吃苹果这份情谊已经是深深镌刻在了兄弟二人的心底。
《风筝》里,徐百川两次吃苹果皮,其心理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吃苹果皮有一个梗没有演绎,而是徐百川说出来的:当初在上海,为躲避76号追捕,身负重伤的徐百川和郑耀先躲进虹口的下水道。仅凭几个苹果,郑耀先吃皮,徐百川吃肉,他们硬撑了7天,最终活了下来。
苹果和苹果皮的这个经历让徐百川念念不忘。对他来说,郑耀先是救命恩人,郑耀先的命就是他徐百川的命。因此,当他在渣滓洞监狱得知中统要借刀共产党游击队截杀郑耀先时,他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,这是他第一次吃苹果皮的决绝。
后来,徐百川被公安人员抓捕。当韩冰用徐百川的儿子做砝码威胁他时,徐百川交代了一切,并且说出了唤醒郑耀先的方式——在劳动饭店墙上画上“雷泽归妹”的图案。韩冰由此设计阴阳局,引诱郑耀先上钩。
但郑耀先识破了这个阴阳局,用多人签字的方式破了局。在和徐百川对质的时候,苹果皮第二次出现在二人面前。徐百川为了儿子,指认周志乾就是郑耀先但告知郑耀先林桃已经毁容自杀。徐百川最后临走提出了一个请求,吃掉盘子里的苹果皮。这次吃苹果皮的意义在哪儿呢?徐百川是羞愧的。吃了这次苹果皮,以后再也做不成兄弟——小小苹果和苹果皮的恩惠,实在比不了儿子的性命。
徐百川让周志乾最终成了郑耀先,给郑耀先造成极大被动。被识破身份之后,郑耀先只能反复写信向中央救助,以避免自己因民愤极大的原因被山城公安局杀掉。
相信郑耀先是能够原谅徐百川吃苹果的意思。虽然指认了他就是郑耀先,但徐百川并没有说出郑耀先是郑介民的冷子,当然也并不知道郑耀先是风筝。兄弟情义也只能是这样了。
内心的纠结与愧疚,放弃了义字的纠结(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为人底线)与内心熬煎,通过吃果皮这一行为能使他好受点,也是当时情形下对多年挚友的无声道歉。